冯嬷嬷竖耳听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下意识便要起身进去,只常嬷嬷忙将她一拉,低声道:“那傻小子昨夜梦里都念着小姐,让他们自叙一叙罢!他对小姐从来赤诚,到底也不懂什么。”

    他们将魏慎劝了一日,嬷嬷心内又自压着事儿,心神直散乱疲乏,见得魏潇方当真松了口气。终归魏慎在魏潇身边听话些,她也愿意将人哄着,这一人的效用是能顶上他们一屋人的。

    “……你们、你们从来不教他!”冯嬷嬷心内惴惴,却也只得愤愤着再坐好了。

    魏潇惊停了动作,听得他话,却是哭笑不得,直再以唇贴了贴他面,道:“傻不傻呀!”

    “你是傻子么?”魏潇见他躲在被底轻咳,且怒且惑,领着人将门窗皆敞开了,“难受也不同人讲!”

    他那病只稍好些,家里却要信那些道士的话,一日日地连着在屋里头烧符咒,熏得人难耐。

    魏慎悄悄地探出脑袋来,两眼跟着她动作走,忽见她走近了自己床头,忙垂了眼眸,紧抓着被角,小声道:“我、我不是傻子。”

    他转醒后便如惊弓之鸟般,常常颤身落泪,识不得父母兄姊,一句话也不肯说,惹得阖家忧心,只疑他招了邪物。

    常嬷嬷听得里头动静,忙进了来,忽听了魏慎发声,一时又惊又喜,只先跑去同卫扬兮报信:“说、说话了!少爷说话了!”

    魏潇怔愣着看向魏慎,试问:“可认得我是谁了?”

    魏慎两眼闪烁,不敢直盯着她看,只轻轻点头,嗫嚅道:“你、你是妹妹。”

    众人听着,只都笑了。

    魏慎家里从前只他一个孩子,他又是从六七岁起便往医院里住着的,父母奔波生计,他常休学,便也孤独,只不知多想要一兄弟姊妹一道玩去。

    魂儿飘飘荡荡,来了这头,身边忽而便多了许多人。

    男女老少,魏慎见人见得眼花,独先将他这明丽漂亮的妹妹记在心里了。好些日子过去,他终敢踏出房门,提着一笼两只黄绒的小鸭便道要先去妹妹那儿,别人这方笑同他道,那是姐姐,比他大上快一岁,不是妹妹。

    那些时日日闷在府中养身,魏慎便也日日要去寻她。他身子未大好,府中上下全依着他,魏潇受卫盼兮勒令,便日日陪他做些游戏,只常是不耐,总偷让他在自己屋里旁去坐着睡着。

    魏慎未怎与父母之外的人相处过,不知与朋友姊妹到底应如何,他只知依着魏潇,后知后觉方意识到妹妹好似并不那么喜欢同他玩儿。

    他难过了好一阵,没忍得便同卫扬兮告说了。

    他娘只让他去探听探听,他不去时,她都在做些什么。

    读书、写字,习武、射箭。

    原来妹妹喜欢这些。他恍然大悟,卫扬兮让他上学堂,他赶忙便答应了,却不想上学第一日便招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