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岑在瘫软在地的曲朔言身边坐了下来，外骨骼负载的沉重枪械在他身上一直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个移动的人形武器库。
男人有着极锋利的面部轮廓，双眼却是很浅的琥珀色，温柔的瞳色是陆上时代民族大融合的产物，可嵌在这样一张脸上，却只让人觉得冷极。
曲朔言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卫司长有着难以名状的畏惧，这种畏惧就像是沁入骨子里的冷气，冻得他浑身僵硬，连眼泪都不敢再流一滴。
卫岑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僵硬，注视着西维亚的身影走远后才缓缓开了口。
“人类退居海底基地后科技水平保守估计倒退了三十年，陆上时代的时候，除了频繁交战区，人们的平均寿命已经有九十多岁，再加上各类学科飞速发展，知识体系庞杂，三十岁还在求学是整个社会的常态。”
年轻的男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似乎不明白眼前不苟言笑的长官想要表达些什么。卫岑并没有看向他，他的手指几乎从不离开随身武器的开关，双眼似乎也从不偏离周围危机四伏的雪山。
男人目视着前方，平静地继续说着：“我们最初避入海底基地的时候，文上将定下了全基地统一的授衔年龄，24岁，较陆上时代人们普遍进入工作状态的年龄提前了六年。到后来基地医疗资源不足、民生科技退步的后果越来越明显，这个年龄又被提早到22岁，到西维亚他们授衔的时候已经提前到20岁，到了你们这一代是18岁。”
曲朔言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胆怯地搭上了话。“您是想说，我们还都是孩子，接受教育的时间被压缩了很多，所以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也情有可原吗？可是…可是老师们讲过您的事迹，您是海底纪元2年成立的第一批陆卫军成员，您那时候才17岁，而且没有经过基地的系统培训，可您依旧那么优秀。西维亚长官也是，20岁授衔后晋升神速，战场上从来没有失误……”
卫岑的神情难得出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男孩的话触动了他藏在记忆深处某些不肯碰触的禁忌。但他并没有顺着曲朔言的话放任自己的回忆，而是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我查过你的成绩，你的射击课、军事地形学是这一批新人里的第一，你被分到陆卫军，很合理。”
面容白净的男孩闻言深深低下头去，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卫司长，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差，我也不想这么差，我第一次见到雪辉兽，我没想到它那么......那么......”
“美丽。”卫岑平静的替他补完了那迟迟不能说出口的两个字，少年猛地抬起头，神色里有几分难堪的悔愧。
承认自己被沾满了同胞鲜血的异族物种美丽的外表迷花了眼，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深深的负罪感。
这个被人类空间站在数十年前捕获的星际残舰附带而来的外星物种，用它幼年时温软无害的外表迷惑了人类，又因成年体的美丽强悍引诱着人类继续培育，甚至野心勃勃地争夺着控制权，以期得到一种清洁的新型战争武器。
海底基地的未成年人必修课之一《陆上通史》完整地讲述了雪辉兽的来源、繁衍与变迁。这其中许多阴差阳错，许多权力滥用，许多贪婪残忍，种种原因综合导致了这群天外来客最终取代了人类成为了新的陆上霸主。
可不管前因如何，从土地沦丧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故土遗民就从未放弃对这个强大族群的抗争。
而作为在这个时代里唯一还会直面成年雪辉兽的陆卫军成员，同期新人惨烈的伤亡率，自己见到雪辉兽时贻误战机的愣怔，为保护他们而重伤的伊登中校，西维亚崩溃的指责，都足以彻底压垮这个年轻的小少尉脆弱的心理防线。
就在年轻人再一次低落下去的时候，卫岑始终按在枪上的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不是安抚式的轻拍，而是略微沉重地向下一压，这一压带来的重量感顿时让他飘忽着的一颗心狠狠一坠。
“我们的基地本就是陆上时代遗留的军事基地扩建而来，到如今，整个基地全员军职，只除了未授衔的孩子。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人类再逢大难，几十天前的你们，是唯一能躲能逃能无条件得到保护的“民众”。你们没有责任，不需要牺牲，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希望两个字本身的意义。”
卫岑借着他肩上的力站起身来，男人的话平淡得没有起伏，却炸得曲朔言耳边隆隆作响。
“我从不介意你们这些新人身上乳臭未干的那些软弱、天真、柔善，因为看到这些特质我就知道我们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可是你已经脱离了C区的温床，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因自己的稚嫩受到数不清的挫败，但这不可怕。
男人有着极锋利的面部轮廓，双眼却是很浅的琥珀色，温柔的瞳色是陆上时代民族大融合的产物，可嵌在这样一张脸上，却只让人觉得冷极。
曲朔言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卫司长有着难以名状的畏惧，这种畏惧就像是沁入骨子里的冷气，冻得他浑身僵硬，连眼泪都不敢再流一滴。
卫岑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僵硬，注视着西维亚的身影走远后才缓缓开了口。
“人类退居海底基地后科技水平保守估计倒退了三十年，陆上时代的时候，除了频繁交战区，人们的平均寿命已经有九十多岁，再加上各类学科飞速发展，知识体系庞杂，三十岁还在求学是整个社会的常态。”
年轻的男孩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似乎不明白眼前不苟言笑的长官想要表达些什么。卫岑并没有看向他，他的手指几乎从不离开随身武器的开关，双眼似乎也从不偏离周围危机四伏的雪山。
男人目视着前方，平静地继续说着：“我们最初避入海底基地的时候，文上将定下了全基地统一的授衔年龄，24岁，较陆上时代人们普遍进入工作状态的年龄提前了六年。到后来基地医疗资源不足、民生科技退步的后果越来越明显，这个年龄又被提早到22岁，到西维亚他们授衔的时候已经提前到20岁，到了你们这一代是18岁。”
曲朔言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胆怯地搭上了话。“您是想说，我们还都是孩子，接受教育的时间被压缩了很多，所以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也情有可原吗？可是…可是老师们讲过您的事迹，您是海底纪元2年成立的第一批陆卫军成员，您那时候才17岁，而且没有经过基地的系统培训，可您依旧那么优秀。西维亚长官也是，20岁授衔后晋升神速，战场上从来没有失误……”
卫岑的神情难得出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男孩的话触动了他藏在记忆深处某些不肯碰触的禁忌。但他并没有顺着曲朔言的话放任自己的回忆，而是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我查过你的成绩，你的射击课、军事地形学是这一批新人里的第一，你被分到陆卫军，很合理。”
面容白净的男孩闻言深深低下头去，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卫司长，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差，我也不想这么差，我第一次见到雪辉兽，我没想到它那么......那么......”
“美丽。”卫岑平静的替他补完了那迟迟不能说出口的两个字，少年猛地抬起头，神色里有几分难堪的悔愧。
承认自己被沾满了同胞鲜血的异族物种美丽的外表迷花了眼，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深深的负罪感。
这个被人类空间站在数十年前捕获的星际残舰附带而来的外星物种，用它幼年时温软无害的外表迷惑了人类，又因成年体的美丽强悍引诱着人类继续培育，甚至野心勃勃地争夺着控制权，以期得到一种清洁的新型战争武器。
海底基地的未成年人必修课之一《陆上通史》完整地讲述了雪辉兽的来源、繁衍与变迁。这其中许多阴差阳错，许多权力滥用，许多贪婪残忍，种种原因综合导致了这群天外来客最终取代了人类成为了新的陆上霸主。
可不管前因如何，从土地沦丧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故土遗民就从未放弃对这个强大族群的抗争。
而作为在这个时代里唯一还会直面成年雪辉兽的陆卫军成员，同期新人惨烈的伤亡率，自己见到雪辉兽时贻误战机的愣怔，为保护他们而重伤的伊登中校，西维亚崩溃的指责，都足以彻底压垮这个年轻的小少尉脆弱的心理防线。
就在年轻人再一次低落下去的时候，卫岑始终按在枪上的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不是安抚式的轻拍，而是略微沉重地向下一压，这一压带来的重量感顿时让他飘忽着的一颗心狠狠一坠。
“我们的基地本就是陆上时代遗留的军事基地扩建而来，到如今，整个基地全员军职，只除了未授衔的孩子。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人类再逢大难，几十天前的你们，是唯一能躲能逃能无条件得到保护的“民众”。你们没有责任，不需要牺牲，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希望两个字本身的意义。”
卫岑借着他肩上的力站起身来，男人的话平淡得没有起伏，却炸得曲朔言耳边隆隆作响。
“我从不介意你们这些新人身上乳臭未干的那些软弱、天真、柔善，因为看到这些特质我就知道我们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可是你已经脱离了C区的温床，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因自己的稚嫩受到数不清的挫败，但这不可怕。